主對他們說:“這就是我從前與你們同在的時候,對你們說過的話:摩西的律法、先知書和詩篇上所記關於我的一切事,都必定應驗。”(路24:44)
詩篇與耶穌的受難很有關係,詩篇裏的哀歌與耶穌基督的受難更有特殊的關係。耶穌說:“詩篇上所記關於我的一切事,都必定應驗。”(路24:44)耶穌所指的“這些事”,是有關耶穌受難的記載都要應驗。耶穌這句話所指的是全部舊約聖經,同時在某個程度上特別強調詩篇與耶穌受難的關係。我想耶穌在這裏所提的“詩篇”主要是哀歌;不但哀歌的內容與耶穌的受難有關,我們甚至可以說,耶穌受難的記載,是從哀歌的神學角度來寫的。
本文將聚焦於耶穌的十架七言中的幾句話。耶穌十架七言所流露的主要就是詩篇的哀歌神學!
“大約三點鐘,耶穌大聲呼叫:‘以利,以利,拉馬撒巴各大尼?’意思是‘我的神,我的神,你為甚麼離棄我?’”(太27:46)
“我的神!我的神!你為甚麼離棄我?為甚麼遠離不救我,不聽我呻吟的話呢?”(詩22:1)
一般上,許多人會從神學角度來問:聖父與聖子為何分開?但這裏其實有一個更為相關的哀歌神學角度:詩人這樣吶喊,是要表達他確實是在極其痛苦中,極為孤單和無助。當我們痛苦到極限時,也可能會問神為何離棄我們。我們所用的字眼可能不盡相同,但意義基本上是一樣的。難道約伯沒有問過同樣的問題嗎?想想耶穌在十架上是在非常的痛苦中,祂發出這問題,很可能不是一個神學問句,而是在極端痛苦悲傷無助時從心中抒發出來的吶喊。
當我們在解讀新約引用舊約時,要注意的不單是所引用的那節經文或那一句話,而是整段或整篇經文。耶穌在十字架上引用詩篇二十二篇1節:“我的神!我的神!你為甚麼離棄我?”祂為甚麼說這句話?如果我們讀詩篇第二十二篇全篇內容,就會看到哀歌的苦境悲情與神學,全然的體現在耶穌身上。這詩篇的內容,與十字架上面和下面所發生的事,有極其貼切的關連。以下是其中一些片段:
我的神!我的神!你為甚麼離棄我?為甚麼遠離不救我,不聽我呻吟的話呢?(1節)
但我是蟲,不是人,是世上所羞辱的,也是眾人所藐視的。看見我的,都嘲笑我;他們撇着嘴,搖着頭,說:“他既然把自己交託耶和華,就讓耶和華搭救他吧!耶和華既然喜悅他,就讓耶和華拯救他吧!”(6-8節)
有許多公牛圍着我,巴珊強壯的公牛困住了我。他們向我大大地張嘴,像抓撕吼叫的獅子。我好像水被傾倒出去,我全身的骨頭都散脫了,我的心在我裏面像蠟融化。我的精力像瓦片一樣枯乾,我的舌頭緊黏着上顎,你把我放在死亡的塵土中。犬類圍着我,惡黨環繞我,他們扎了我的手我的腳。我能數算我全身的骨頭,他們卻瞪着眼看我。他們彼此分了我的外衣,又為我的內衣抽籤。(12-18節)
與福音書中的受難記載對照來讀(參太27:32-46;約19:23-24),這首詩篇中的“我”,“你”,“他”,正是福音書中的“耶穌”,“神”,“猶太人和羅馬人等等”。耶穌明顯的經歷了詩篇第二十二篇哀歌的悲情和境況。透過引用一句話(太27:46;詩22:1),耶穌要讓我們看見祂為了世人的罪,正在經歷如同詩篇第二十二篇全篇所描繪的非常苦情。
這事以後,耶穌知道一切都已經成就了,為了要使經上的話應驗,就說:“我渴了。”在那裏有一個罈子,盛滿了酸酒,他們就拿海綿浸了酸酒,綁在牛膝草上,送到祂的口裏。耶穌嘗了那酸酒,說:“成了!”就低下頭,斷了氣。(約19:28-30)
“我渴了”,是耶穌十架七言中另一句引用舊約的話,出自詩篇六十九篇21節。這句話在詩篇第六十九篇是一個重要的分水嶺或分割界限:在此之前是哀歌的描繪,而這句話是哀歌的高潮。上文已經提到,當我們在解讀新約引用舊約時,要注意的不單是所引用的那節經文或那一句話,而是整段或整篇經文。所以當耶穌說“我渴了”,不單是表達耶穌的口乾渴了,而是表達耶穌正在經歷詩篇第六十九篇全篇的哀歌,當中的悲情與神學全然體現在祂的身上。“我渴了”這句話是整首哀歌的高潮,指向十字架上的耶穌所受之苦的另一個高峰—十字架下的仇敵是如何的戲弄和苦待耶穌。這裏還有另一個值得一提,一個因神的大愛而帶來的逆轉與突破的事件,稍後再加以討論。
神啊!求你拯救我,因為大水淹沒了我。(1節)
我因不住呼求而疲倦,我的喉嚨發乾;我因等候我的神,眼睛昏花。那些無故恨我的,比我的頭髮還多;無理與我為敵,要把我滅絕的,人數眾多。我沒有搶奪過的,竟要我償還。(4節)
然而,為了你的緣故,我忍受辱罵,滿面羞愧。我的兄弟都疏遠我,我同母的兄弟把我當作外人。因我為你的殿,心中迫切如同火燒;辱罵你的人的辱罵,都落在我身上。(7-9節)
我所受的辱罵、欺凌和侮辱,你都知道,我所有的敵人都在你面前。辱罵傷了我的心,我憂愁難過;我希望有人同情,卻一個也沒有;我希望有人安慰,還是找不到一個。他們在我的食物中加上苦膽,我渴了,他們把醋給我喝。(19-21節)
為何說詩篇第六十九篇21節,從耶穌受難的角度來看,“我渴了”不但是應驗了耶穌十字架上的經歷,同時也是詩篇第六十九篇的重要分水嶺?因為此節之後的經文都是咒詛,是對“敵人”的咒詛。當耶穌引用此經文時,必定知道“我渴了”此句之後連續七節的經文都是咒詛!在這極端痛苦與極深仇恨與蒙受極大的冤屈時,耶穌是處在非常的試探中,引誘耶穌憑着個人血氣繼續引用“我渴了”之後的經文,發出對敵人的咒詛。咒詛敵人在哀歌神學中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但是耶穌反而說:“父啊,赦免他們!因為他們不知道自己所作的是甚麼。”(路23:34)耶穌突破了哀歌神學的瓶頸,十字架的大愛把對仇敵(“他”)的咒詛從哀歌中抹掉。這是因神的大愛透過耶穌基督的犧牲帶給人類救恩歷史一個革命性的突破與逆轉,改變了神與人,人與人之間,“你,我,他”之間的關係。“基督就是我們的和平:祂使雙方合而為一,拆毀了隔在中間的牆,就是以自己的身體除掉雙方的仇恨,並且廢掉了律法的規條,使兩者在祂裏面成為一個新人,這樣就締造了和平。基督既然藉着十字架消滅了仇恨,就藉着十字架使雙方與神和好,成為一體。”(弗2:14-16)
耶穌十架七言中的這一句話指向耶穌的死與復活,就如約拿三日三夜在魚肚中一樣,這一切都指向神的大愛—藉着耶穌基督的死與復活,神要拯救一切的猶太人和外族人,包含了十字架兩旁罪該萬死的強盜和十字架下敵對耶穌的祭司長,經學家,以及羅馬兵丁等等,就如神讓約拿看到祂的大愛不單是要拯救以色列民,也包含了那些惡貫滿盈,窮凶極惡的尼尼微人—“父啊,赦免他們!因為他們不知道自己所作的是甚麼。”
神所賜最大的能力,含有最強的抗逆力,徹底除掉一切苦毒和仇恨。
金燈臺活頁刊第182期 2016.3
作者黃朱倫牧師為本社總編輯。本文的經文錄自《聖經新譯本》。
插圖:Agnes Leung(agnesleung.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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