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覺危害一生

黃志倫

經文：馬太福音十五章1至11節

　　當新冠疫苗面世的時候，人們熱烈談論要不要打疫苗。決定要打還是不要打，是基於我們自己對這件事情的認知。認知對了，我們就能作出正確的決定；認知錯了，這個錯覺就使我們作出錯誤的決定。

　　錯覺是可怕的。有人在與家人的關係上有錯覺，在出現磨擦時就認定對方故意這樣做，但其實不是這樣，可是就因為錯覺而冤枉地失去了寶貴的親情！在職場上同樣有人在人際關係上有錯覺，錯誤地認定上司或同事就是這樣看待自己，但其實不是這樣，可是就因為錯覺而白白失去了真摯的友情，甚至摧毀了自己的前途。如果有錯覺卻不加以糾正，不勇於承認自己有錯覺，我們就會被錯覺危害一生。錯覺有機會出現在生活的每個層面，包括在我們的信仰生活中。

因固守傳統而陷入錯覺

　　馬太福音第十五章記載的法利賽人就是因為固守他們的傳統習慣，使他們在信仰上出現錯誤的認知，就在錯覺裏面作繭自縛，危害一生。主耶穌指出他們有着外面的傳統，卻廢棄了上帝的話語；用嘴唇尊敬神，心卻遠離神（太15:6-8）。

　　法利賽人和經學家不只是抓住摩西的律法，還會加上主觀的解釋，然後將它看成是信仰的一部分，認為如果不這樣做就等於違背真理。他們跟耶穌和祂的門徒多次起衝突，原因就在這裏。他們把傳統和習慣等同於絕對的真理。經文記載，他們問耶穌：“你的門徒為甚麼違背古人的傳統，在飯前不洗手呢？”（太15:1-2）他們認為耶穌的門徒違背甚麼？傳統！這是一個錯覺：他們錯誤地以為固守傳統就等於是守住上帝的要求。

　　法利賽人要求吃飯前洗手，並不是關注衛生的問題，而是要求進行一個潔淨的禮儀。資料顯示，這些法利賽人要求猶太人在吃飯之前必須先進行一套相當複雜的洗手潔淨的禮儀。必須按步驟先洗手心，再洗手背，後洗手腕手肘；此外還要求必須用到一定分量的水，而且從手肘流回到手腕手掌的水是屬於不潔淨的，不可以讓它倒流回來。聽起來還真是洗得很乾淨。不過，整個過程不是為了衛生，而是用這個動作來表達：我潔淨了自己的外面就等於我潔淨自己的內心。這是一個錯覺。主耶穌看穿他們內心，就用了一個事例來讓他們明白，要持守的是上帝的話語，而不是自以為是的傳統和習慣。主耶穌對他們說：

“你們又為甚麼因你們的傳統，違背神的誡命呢？神說：‘當孝敬父母’，又說：‘咒罵父母的必被處死’。你們卻說：‘人若對父母說：“我應該給你們的已經作了獻給神的禮物”，他就可以不孝敬父母了。’你們因為你們的傳統，就廢棄了神的話。偽君子啊，以賽亞指着你們說的預言說得好：‘這人民用嘴唇尊敬我，心卻遠離我；他們把人的規條當作道理去教導人，所以拜我也是徒然。’”（太15:3-9）

　　真不知道這些法利賽人是故作不知還是真的無知：怎可以說因為已經把金錢奉獻給上帝，所以就可以不孝敬父母呢？“當孝敬父母”是上帝明明的誡命，是沒有任何一個傳統的教導可以取代的。所以主耶穌給這群人的評語是：“你們因為你們的傳統，就廢棄了神的話。”這種錯覺太可怕了！

　　在信仰的道路上，我們有着自己對信仰，對上帝，對教會，對事奉的一套認知，而這些很自然地成為我們信仰的傳統和習慣。試想：我們會否有時候也不小心地成為了一個現代版的法利賽人，刻板地抓住一些不是真理的傳統和習慣，將之當成是絕對不能改變的真理，要求自己這樣行，也要求別人這樣行呢？當然，“傳統”在每個時代都是一個很敏感也很複雜的議題。好的傳統一定要保留，而且要代代相傳，甚至發揚光大。但是如果有一天，我們發現這些傳統和習慣攔阻了我們親近和信靠上帝，那就要小心：會不會我們的傳統帶給我們一個錯覺？

　　舉個例子：洗禮的方式是一個傳統。浸禮或滴禮，浸全身或者是浸半身，這些方式是傳統，是習慣，而不是絕對的真理。絕對的真理是：洗禮是主耶穌的吩咐，所以我們理當接受洗禮。如果把傳統和習慣性的方式當成是絕對的真理，滴禮的不承認浸禮，浸禮的看不起滴禮，那就是一個錯覺。之前在控制疫情的時候，有些教會在沒有身體接觸的情況下進行洗禮，打破了習慣和傳統的儀式；但我們接受這是洗禮，因為更重要的不是傳統的方式，而是我們明白洗禮的意義。求主憐憫我們，千萬不要不經意地以為固守傳統和習慣就等於是在遵行上帝的話。優良的傳統一定要保留，但絕對不能超越上帝的心意和上帝的話語。

　　在互聯網時代之下的一場瘟疫大流行，改變了許多我們過去習慣的生活方式。如果今天我們還是認為“辦公”必須是離開住家到另一個地方才是辦公，才有工作的效率，恐怕這是我們的錯覺：對某些工作來說，在家辦公也是可以把工作做好，甚至可能做得更好。如果今天我們還是認為一定要把學生困在四堵牆的課室裏面聽老師講課，拼命地抄筆記，才是學習，恐怕這也是錯覺：如果進行網課，拼命地準備筆記對着屏幕錄影的是老師，學生倒是可以選擇在最舒適的角落，隨着自己方便的時間慢慢地聽，還可以重複聆聽，真是一種翻轉的教學模式；但對於某些學科和某些學生來說，這是更加有效的學習。

　　同樣地，我們會否認為線上敬拜或團契聚會不可接受，甚至是違背真理的呢？沒有了聚在一起開聲唱詩這些傳統習慣上的敬拜表達，是否就代表它是一種不完整的敬拜呢？讓我們停下來想一想，這會否是自己因為習慣和傳統而產生的錯覺呢？

　　在耶穌以後大約五百至一千年的時代，信徒集體敬拜的方式基本上是安靜的。在那種修道院的建築內，大家進到聖殿找個位子就坐下來，敬拜的氣氛是相對嚴肅的。但大家彼此的點頭或輕聲的問候，就足以讓會眾體會到自己是來到一個信仰群體當中，大家敬拜同一位上帝。當時的詩歌是那種只有一兩個音階的念誦（chanting），但他們就是這樣在一起用真情和真理敬拜上帝，享受與主親近的時刻。他們這樣的敬拜方式，與我們的敬拜傳統和習慣不盡相同，但絕對是一個完整、完美的敬拜。求主幫助我們明白，敬拜的表達方式是一種傳統，它不是絕對的；絕對的是，我們要與信徒一起敬拜上帝，這才是上帝的吩咐。

從錯覺中走出來

　　不要讓錯覺危害我們與上帝之間的關係。若要避免陷入錯覺，我們應當謙卑地降服在上帝真理的教導中：

耶穌叫群眾前來，對他們說：“你們要聽，也要明白，進到口裏的不能使人污穢，只有從口裏出來的，才能使人污穢。”（太15:10-11）

　　外在的禮儀，洗手不洗手，並不是最重要的；從口裏出來的，就是從內心裏面引發的，才是重要的。因為內心是否污穢，是否真正明白上帝的心意，才是決定我們是否潔淨、是否得上帝喜悅的關鍵。我們應當注意的，是做一個真正從心裏面明白上帝話語的人。有外表不等於有內心，有禮儀不等於有上帝的話，有知識不等於有智慧。所以主耶穌說：“你們要聽，也要明白。”要如何幫助自己不陷入錯覺中？不但要聽，而且要明白上帝的話語；惟有這樣，我們才能從生活中許許多多的錯覺中覺醒，知道原來是自己錯誤的認知影響了自己，影響了自己與家人和同事的關係，甚至影響了自己與上帝之間的關係。

　　有一種錯覺是所有飛行員都會面對的問題：飛行錯覺（spatial disorientation in flight）。在飛行的過程中，因為某種原因，特別是在晚上和在海上飛行的時候，有一種現象經常會產生：當飛機在海面的高空飛行的時候，隨着氣候的變化，飛行員需要調整高度航道，在這種時刻，有時會出現一個狀況，就是眼前一片海連天，天連海的景象，那到底眼前出現的是天空還是海洋？這是飛行錯覺。若出現這種情況要如何做？位置方向要如何決定？不能憑經驗和感覺，因為太危險了。飛行員都知道只能憑飛行儀表上的指示，必須完全相信、明白和依照這些儀表上的指示來作出反應，惟有這樣才能為飛行錯覺作出調整，安全飛翔。

　　要承認自己有錯覺是很難的，甚至是痛苦的，就像認罪悔改一樣痛苦，但絕對是必要的。假如今天我們察覺到自己在生活中出現錯覺，知道自己跟別人之間的張力其實是因為與自己的習慣做法和傳統想法不同而引起，就讓我們打開胸懷，按照聖經的指示，照着儀表的指示去行。那是給我們真自由、真平安的指示。主耶穌在世上指出那群被自己的傳統捆綁的猶太人的錯誤，引導群眾從錯誤的認知和錯覺中出來；祂今天同樣在幫助我們。無論是在生活的哪個層面，主耶穌要從我們的錯覺中釋放我們，使我們在高空中自由翱翔而不會迷失方向。

　　任何傳統都有它的價值，信仰的傳承也是這樣，但我們要避免因固守習慣和傳統而陷入錯覺。每當面對時代的轉變時，讓我們降服在上帝的話語裏，辨明甚麼是自己的錯覺，甚麼才是上帝的真理。讓我們一起聆聽和明白上帝的話語，然後按照所領受的，靠着上帝的恩典和聖靈的大能，作出生命的改變。